第18話 傅有令

沐以安擰著酒獨自一人去了內侍監，這個時間內侍監沒什麽人，除了個貼身伺候的小太監就只有傅有令一個人坐在院中下棋。

“義父。”沐以安叫了一聲在傅有令對面坐下。

傅有令看了一眼那酒，吩咐著旁邊的小太監:“把沐大人的酒拿著溫一下。”

小太監恭敬應聲接過酒去溫，傅有令示意沐以安坐下，一邊擺棋子一邊說:“年紀大了，這天氣冷了就渾身不舒服，這酒也得熱著喝才舒服，以安你先和我下一局。”

沐以安應聲伸手幫著傅有令擺棋，棋擺好了，兩人開始對弈。沐以安有些心不在焉，但是他擔心惹傅有令不悅，便還是認真地下著。

小太監把溫好的酒放在了桌子上，傅有令示意他可以下去了，小太監應聲後走出去再次幫著關上門。

沐以安給傅有令倒了杯酒，傅有令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接著落下一棋，沐以安給傅有令續上酒也落了一棋。

“這酒不錯，回去再讓人給我送幾壺過來。”傅有令有喝了幾口說，說著這棋也已經下完了一局，“你這棋藝還是沒什麽長進啊，這麽多年了還是不喜歡下棋。”

沐以安笑了笑，又給傅有令道了杯酒，說:“義父喜歡我讓人把這邊酒窖填滿。”

傅有令應了一聲便沒有在說話，只是有連著喝了幾口酒。兩人安靜了一會，沐以安先一步開口打破了這安靜:“義父今日是不是聽到傳言了？然後有話要問我？”

“傳聞是假的吧？”傅有令沈了一會說，“嶺南王世子被嶺南王放入這皇城當質子，皇上遲早是要收回嶺南兵權的，而嶺南王怎麽也不會甘心交出來，這一場戰在所難免。而皇城和嶺南開戰，這世子又怎麽可能安然處之，我看他那模樣也不像坐以待斃的人，這一淌水我不想你沾上。”

“義父是聽見了些什麽？”沐以安詢問道。

“說什麽的都有，畢竟皇城這地方人多口雜。”傅有令看著沐以安，表情嚴肅，眼神卻是寫滿了擔心。

“是假的，但也不是全假的，我與澤淵不是那不堪的關系。”沐以安聲音弱了點也不自覺柔了點。

傅有令鮮少看見沐以安有這模樣，自己養大的孩子自己最清楚，他有些心疼也有些不忍。

“以安，夏澤淵雖說是嶺南王棄子，但是以他的心性絕不會接受這棄子之命。他這身份如果翻了身難不成不娶妻生子，到那時你要如何？以安聽我一聲勸，你還年輕，找個好姑娘，生個孩子，一家三口其樂融融不好嗎？”

“好，但是我不配。”沐以安淡淡一笑，“我不喜歡姑娘那何必耽誤人家，至於子嗣一來那人應該不希望，二來我也不想要，我這一身血還是別留了。”

傅有令看著沐以安嘆了口氣，最後勸道:“凡事留一點，別什麽都給了。”

沐以安沒有說話，傅有令也不說了，仰著頭又喝了一口酒。

沐以安從內侍監離開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傅有令喝的已有些醉，他將人扶到床上，又命伺候著的小太監把屋裏添的在熱點，這才轉身離開。

沐以安走出來，看著又下起來的雪，那路上留下的腳印又被覆了好幾層。好多年前的雪天似乎也是這樣的冷，雪好像也是一層覆過一層。

“臭乞丐，快松手！”幾個小太監合夥搶了沐以安好不容易領到過冬的物品，大聲一邊罵著一邊將他推到在地。

沐以安死命拽著那些東西不撒手，那幾個小太監生氣了，一邊踢著一邊用力搶著。其中一個大概是生氣了，用力地踹著沐以安的小腹，沐以安疼得咬著牙，血從嘴角邊流出來終究是沒有力氣了。手裏的東西被搶走，他渾身無力地躺在雪地裏，耳邊是難聽的謾罵，眼前漫天飛舞的雪花安靜地落下來將那幾個小太監的腳印覆蓋，也覆蓋在了沐以安的身上。沐以安也不動彈，就這樣躺著，雪不是很冷嗎，這個時候他卻感覺不到了。

“娘親，我要來找你了，你記得來接我！”沐以安朝著天空在心裏說著，他累了，累的不想動就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

“這裏怎麽有個孩子啊！”一個尖細的聲音傳到沐以安的耳中，隨之他便看見了傅有令。

傅有令這時也挺年輕，一個沒有什麽權勢的小公公。剛被買進宮的傅有令看見小小的沐以安渾身是血的模樣憐憫之心泛了，蹲下身輕輕地把他身上的雪掃下來。

傅有令看著沐以安不說話但是一雙眼睛水靈靈地看著自己，就像一只被丟棄的幼崽，他喜歡上了這個孩子，嘴角揚起一絲笑意:“小貓，願意跟我走嗎？”

沐以安點點頭，傅有令笑著將埋在雪地裏的沐以安抱起來，用自己的棉衣將人裹著往前走，沐以安輕輕地閉上眼，這一刻起他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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